第五十九章
要是在平日陆琰怎么会又抱着他又说出这样的话，林季安一时间恍惚了一下。
“你喝醉了陆琰，回去好好休息。”他摸了摸陆琰的后脑勺。
可后者还是在他的颈窝里一个劲地钻：“没有喝醉……我不想回去，一个人都没有……”
也许是他这句话让林季安想起陆琰之前说在将军府独处的情形，亦或是在自己爹娘刚离开后，林季安在林府总觉得十分清冷的感觉。
他无奈笑了一下：“那就去我那吧。”
陆琰十分乖巧地在他怀了点了点头。
让人上马容易，可到了营帐，该怎么让这个已经昏睡过去的人下来？等到好不容易把陆琰完好无损拖下马，林季安的后背已经渗出汗了。
把人扶进营帐，林季安先把陆琰放到了床上，自己则脱去的大氅和最外的一层衣服透透气。
看着床上那人，林季安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两碗奶酒也会醉成这样。按照世人通常的想法，习武之人的酒量应该是最好的，可到了陆琰这里怎么就恰恰相反？总该不是陆将军当年把陆琰看得严吧。
林季安打来一盆热水给陆琰擦了擦脸，大概收拾了一下之后，林季安看了看营帐，虽是该有的都有，但却没有多的一床被褥。这张床虽然不是很大，但睡两个人挤挤还是足够的。
因为担心喝醉的陆琰会掉下去，林季安把他往床里边推了推，然后躺在了外侧的另一头。这大概是自打六七岁之后，除了林府那日一早陆琰钻进他被窝里，再一次跟人同床入睡，林季安还有点不太习惯。
半夜，睡梦间，林季安隐约感觉到有些闷热。他半睡半醒眯了眯眼，不知何时，他从床的外侧已经移到了里面。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陆琰就在他一旁躺着睁眼看着他。
“季安，你醒了？”陆琰小声试探着问道。
就在不久前，陆琰从酒的醉意中渐渐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林季安的床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林季安却没有同他睡在一头。于是陆琰起身，将人轻轻地抱起来放在了身旁，再把被子帮他掖好之后才重新躺下，静静地凝望着眼前人的面容。
此刻林季安本还有些迷糊，但听到陆琰的声音睡意立马减去了一半。
“你的头晕吗？”
后者摇摇头：“不晕，没事了。”
营帐外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鞋子踩过石子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等他们离开后，又重新恢复宁静。
营帐内没有点灯，只有外面燃烧的两个火把发出的光亮在帐子里透露着微弱的光，两人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里面的黑暗，足以让他们看清对方的样子。
“季安。”陆琰压着嗓子说着话，“你为什么刚才不跟我睡一起？”
林季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反正就是那样睡了，也没想过别的。
“因为你喝醉了。”林季安回答他。
“我喝醉了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季安挑了下眉：“那是谁我把移进来的？”
这算哪门子做什么，陆琰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跟我一起。”
过了一会，陆琰又突然问道：“季安，你觉得赵骅他怎么样？”
林季安不知道陆琰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不成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实打实评价道：“郡王他对很多事情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而且还敢于去做别人不敢的，光这一点，他的未来不容小觑。”
“你很欣赏他吗？”
“应该说我还挺佩服他。”
陆琰转了个身，平躺着看着帐顶：“那你觉得他是怎么看你的？”
林季安笑了一声：“上次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吗，郡王想跟我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就好像志趣相投的人乐于相互结交。”
“我不觉得。”陆琰又重新转回来，只不过这次他靠林季安靠得更近了，“你不知道，今晚在赤禹敏那的时候，他看了你好多次，还总想找你搭话。”
“总不会抱着你那样的心思吧？”林季安觉得有些好笑，伸手点了点陆琰的心脏的位置。
陆琰抓住林季安的手指，缓缓移到了嘴边：“这说不好，反正之前我是这样看你的。”
这回轮到林季安哑火了，他被陆琰的话说得一呛，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季安，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陆琰握紧了林季安的手，朝他靠得越来越近。
“什么话？”
“就是那天在书房里的……”
回想起那日的种种情形，林季安的心快速跳动起来，感觉全身的血液不断上涌，耳根开始发烫了。
“我说……什么了？”那日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清醒，日后也不想回忆起来，因为完全是自作自受。
“你告诉我那样不公平。”陆琰握着林季安的慢慢往身下移去，林季安指尖不禁一颤。
陆琰缓缓抬起头，气息打在林季安的耳边，手里攥着林季安的手让他无法抽离开。
“这次换你帮我，好吗？这样就公平了。”
厚厚的被褥之下是两个人的相依，陆琰脸上浮起薄薄一层红晕，只可惜黑夜中无法看清。他的气息变得滚热，空着的双手捧起林季安的脸，然后覆唇而上。
口中搅动的涎水顺着两人的嘴角流淌而下，在营帐中倒映着外面的光亮。从嘴角到耳根，每一寸的肌肤都落下了陆琰的亲吻。
突然，陆琰“嘶”了一声。
林季安稍稍推开他的脸，大口喘着气问道：“怎么了？”
陆琰粗喘着拂去林季安鼻尖上的汗珠，然后亲了亲：“林大人的力气有点大。”
他弓起腿，这回轮到林季安哼声了。
“我不注意你就要一直忍下去吗，嗯？林大人？”
像是小秘密被发现了，林季安有些难为情。
“季安，看着我。”陆琰扶过林季安的头让他注视着自己，“这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我很高兴，因为我们相互爱慕，这样一起叫做欢愉。”
陆琰再次握住林季安的手，两人额头相贴：“我再示范一次，林大人可要好好学，不然陆先生就要罚你了。”
……
林季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亮了。昨晚不知道是何时入睡的，已经很久没有试过睡到这么晚了，他现在感觉手和腿都有些酸痛。
林季安看向一旁，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陆琰呢？他起身把衣服都穿好，这才听到外面士兵的声音。
“侯爷。”
很快，帘子被掀开，陆琰便提着一盒东西进来了。他见林季安已经起床，便把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走过去将人揽入怀中：“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都日上三竿了，你醒来的时候怎么不叫我？”
陆琰揉了揉林季安的手腕，带着有些暧昧的笑意：“昨晚辛苦你了，就让你多睡会。”
说起这个，林季安又有些害臊了，不过这次他没有逃避：“也辛苦先生了，先生怎么不多睡会？”
没想到林季安会调侃起他说的那句话，陆琰不禁冒出点其他的小心思。
“先生去给学生拿吃的了。”他看着林季安的眼睛，声音放轻了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会更多。”
林季安说不过他，直径去了小桌边坐下，倒了杯水打算润嗓。陆琰一把按住他的水杯：“就知道你又打算喝冷水。”
说完，他从食盒里把东西一件件取出，其中就包括了一个温热的茶壶。
“这些你在哪拿回来的？”林季安看着眼前的吃食，这些可不是在风回岭就能找到的。
陆琰指了指那个茶壶，笑道：“隔壁顺来的。”
“那这些吃的……”
陆琰单手支着头：“跑去了殿下那边偷偷拿的，快吃吧，待会就凉了。”
今日是冬狩的第二日，按照往年有不少人在今日结束后就去回去休息一天，等到这三天结束后回归朝廷时也好更有精力。
“季安，你待会想去哪？”在风回岭这两日，陆琰感觉像与林季安过上了闲云隐鹤般的日子，要是以后都能这样，对他而言就是人生一大幸事。
吃完早饭，林季安抹了抹嘴：“想去山里走走看看，今日就不狩猎了。”
“好，休息一会就去。”
陆琰刚把大氅拿出来，就听到营帐外传来一阵骑马的声音，正好停在了林季安的营帐前。
两人对视一眼，林季安让陆琰就待在里面，自己先一步出去看看。
“林大人可在啊？”
尖锐的声音传来，是鲁公公。话音刚落，林季安就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鲁公公。”林季安给他行了一礼。
“林大人原来在营帐中，洒家可没打扰到林大人？”鲁公公甩着拂尘笑了一声。
“自然是没有，不知鲁公公前来可有要事？”
前者走上前来拍了拍林季安的肩：“不是什么大事儿，今日午时啊，陛下宴请朝中一些重臣，犒劳一下大家，洒家这特地来告知林大人。”
林季安笑了笑：“多谢陛下厚爱，也多谢鲁公公前来相告。”
鲁公公骑来的马还在原地没有拴起来，林季安见了又道：“公公可要来下官营帐中歇歇喝口茶？”
“唉，不了。”鲁公公摆了摆手，“洒家还得去挨个告知各位大人，林大人有心了。”
在他准备离开前，鲁公公又回头道：“林大人可有见到陆侯爷？”
“不曾。”
“林大人若是见到，就帮忙把这件事告诉陆侯爷一声，方才洒家去他营帐时没有见到人。”
林季安恭送他离开：“下官一定。”
等林季安回营帐时，陆琰就站在门帘一旁。
“林大人撒谎咯。不过，刚才你为什么会想请他进来，就不怕露馅？”
林季安刚准备回答他，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反问道：“那陆侯爷怕不怕露馅？”
“不怕。”陆琰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林季安笑了一下：“我也不怕。”
林季安起来的时间本来就比较晚了，更何况不久后还要赴宴，他们原本计划到山中四处走走的计划便也落了空。
在前去宴席的途中，林季安的话有些少。陆琰以为他是在想出行的事，便安慰他道：“不知道宴席会持续多久，要是不久的话我们下午还能去，要是久，还有明天呢。”
林季安淡淡地“嗯”了一声。
明德帝这次举办的宴席排场不比宫里的差，虽是在郊外，但该有的玉器金盏一个也不落。
两人到达地方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赵奕明已经在前方落座，见林季安和陆琰到场，立刻朝他们挥了挥手起身走过来。
“林大人，昨晚一个人把陆琰扛回去还顺利吗？没累着吧？”
当事人就在一旁，陆琰说道：“劳烦殿下挂心，都挺顺利。”
三人没说几句，一名侍从走到陆琰身边，低声说道：“陆侯爷，陛下有令，让您坐在挞疆公主一旁。”说着就要带他前去座位上。
林季安滑动了一下眼神，示意他赶紧过去。陆琰微微低着头对他附耳道：“等我。”
赵奕明看着陆琰跟那侍从离开后发出“啧啧”的声音：“琰兄变了很多啊，林大人你知道吗，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跟人多说什么的，话少得很。”
“这样吗？”林季安大致回想了一下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好像话确实不多。
“哈啊——”赵奕明打了个哈欠，“昨晚回去的太晚了，都没睡够，早上起来也没吃的，快饿死了。”
“早上起来没吃的？”林季安想起陆琰提来的那盒小食，不是说从殿下这里拿的？
“是啊。这深山老林，虽然有御厨，但我起来的时候都在忙活准备宴席的菜了。”
眼看着进场的人越来越多，赵奕明也回去落座了。
林季安的座位在左边的倒数第四个，坐下后他看向了陆琰那边，此刻他正在与别的官员说着话。
你是早上起来回了繁城一趟吗？林季安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