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追远正式翻起第一页内容。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图形一角,确切的说,是这一页,都只是图形的一角,而文字,写在图形里。
李追远快速翻页,将每一页图形在脑海中记住,翻完一整本书后,开始在自己大脑里做拼图,拼出来了,但还是残缺的,却能看出是什么了。
是八卦。
所以,这八本书,全部拼完,就是一个完整的八卦。
而这一套书,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新算法。
这一瞬间,李追远有种错觉,自己不是住在乡下太爷的房子里,而是回到了京里的课堂上。
老教授们和他们这群孩童学生,互相折磨后,露出的那阴惨惨的笑容。
“还真是有种,上课学习的感觉啊。”
李追远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他起身离开屋,去洗漱水缸那边舀出水来,洗了把脸。
整个人变得清爽之后,他也重新燃起了斗志:
“学,好好学!”
……
早晨,天刚蒙蒙亮,李追远睁开眼,侧过头,看见了先于太阳照入自己卧室的光彩。
秦璃坐在椅子上,侧对着自己。
这是怕像上次那样正对着自己,等自己醒来时把自己给吓到。
她今天穿着一套袄裙,也就是上身穿有衬里的上衣,下身穿裙。
上衣深绿底色加白纹,裙子是浅绿底色绣加山水花卉。
这让昨晚拿放大镜看了半宿书的李追远,看起来眼睛格外舒服。
洗漱后,趁着早餐还没开始,李追远就端出昨晚柳奶奶给的棋盘,想和秦璃下棋。
可秦璃看着正常大小的名贵棋盘,却迟迟没有动手拿起棋子。
“是不喜欢么?”
秦璃没说话。
李追远只得把这棋盘收起,把秦叔在镇上给自己买的简陋版塑料棋盘纸拿出。
铺好后,秦璃马上拿起棋子落子。
连输了三把后,李追远有些想念昨晚和柳奶奶的交锋了。
不过,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棋艺的进步,毕竟一直被女孩压着,很容易发现和改善自己的不足。
女孩已经不会故意让自己了,到第三把时,虽然还是自己脆败,但二人对弈时,已经有了正式下棋的氛围。
但李追远也清楚,自己的极限很快就要到了,除非自己把卧室里的那两套书全丢了换棋谱来研究,否则自己永远不可能在棋艺上胜过女孩。
只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争强好胜只会显得很幼稚。
“阿璃,你下得真好。”
女孩似乎在笑,虽然她表情不显,但那微微颤起的唇角,似乎在预示着她想要做的动作。
刘姨喊吃早饭了。
用过早饭,李追远留意到,女孩又一次把自己给她开好瓢儿的咸鸭蛋,握在了手里,藏入袖口。
李追远抓住她的手,把咸鸭蛋拿出来:
“阿璃,吃的东西就吃掉,不要藏起来,你要是想收藏东西,我可以以后专门送给你一些礼物。”
女孩眼睛亮起。
用过早餐,李追远遵守约定来到东屋,柳玉梅不在屋里,也没按照老习惯在屋外喝茶,她故意躲得远远的。
这还是李追远第一次进东屋里头来,看着灵堂上那满是秦柳两家姓氏的牌位,心里莫名涌现出些许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自己曾去过相似的地方有过相同的感觉,但具体是哪里以及是谁带自己去的,一时间想不起来。
李追远俯身拜了拜牌位,行完礼,然后动手将牌位上的几条脏毛巾和那颗臭鸭蛋收起。
秦璃这时伸手抓住李追远的胳膊,她的眼睫毛没跳动,身子也没颤抖,但也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愿意。
也就是动手清理的是李追远,换其他人,哪怕是柳玉梅自己,女孩早就暴起了。
“阿璃听话,要收藏东西不要放这里,我们可以专门找个更好的地方来放,这里是用来摆牌位的供先人的,明白么?”
阿璃低下头,她很失落。
李追远则在思考,自己该送什么东西给她呢?
送吃的,肯定不行,她肯定会偷偷收藏起来再继续发霉。
“阿璃,我把那套棋送给你怎么样,不是新的,是我们今早下棋时用的那套,用小木盒装的。
就放你那里保管,以后早上你就拿出来找我,我们一起用那个下棋。”
秦璃抬起头,虽然依旧没有明显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整个人变得明媚了。
屋门外,先前特意避开这会儿又悄悄靠近偷听起墙角的柳玉梅,不由翻起了白眼。
她已经能想象出自己孙女抱着那套不值钱玩具时的细心呵护模样了。
走出屋门,看见柳玉梅。
“柳奶奶。”
“哎。”
李追远没急着走,而是继续道:“柳奶奶,今天天气很好,您该多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我跟阿力说了,他晚上忙完了后教你,你可别怕辛苦。”
“怎么会呢。谢谢柳奶奶。”
李追远牵着秦璃的手上楼梯时,恰好看见走下来的李三江,没活儿时,太爷一般都会晚起。
“最近学习怎么样?”
李三江忘记昨晚自己已经问过了,他只是享受这种关心孩子学习的长辈感觉。
毕竟,要是他真的细究下来,大概就会发现李追远最近一直看的是什么书。
嗯,也是因为秦璃一直陪着李追远看书,他对小姑娘有些怵,依旧不太愿意凑近。
“有点困难,但我会努力的。”
“嗯,努力就好。”
回到二楼露台东北角,李追远把书拿出来,摆好放大镜,又在旁边拿出一个空白作业本。
《阴阳相学精解》里,有不少关于“尺寸”“裁剪”的词汇和形容,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比较抽象的古文,应该是老医书里的常用。
这些,李追远看得懂字,却没有具体认知概念,只能拿笔先记录下来。
好在,前者可以问柳玉梅,他能看出来,虽说秦璃的衣服是订做的,但肯定经过柳玉梅的裁改。后者则可以问刘姨,刘姨明显是懂医术的。
这会儿,秦叔已经带回了做香的原材料,刘姨已经准备古法制香了。
李追远心里不禁感慨,阿璃这家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摇摇头,撇开杂念,李追远正式开始背书。
班上有两个同学,是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李追远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比不过他们,差距非常大,因为自己需要过两目甚至三目。
中途,保持弯腰拿放大镜姿势久了,脖子有些酸。
李追远左手继续拿着放大镜阅读背诵,右手去按捏自己脖子。
不一会儿,另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也按捏上了自己脖子的另一侧。
李追远嘴角露出微笑,真是可爱的强迫症。
整个上午,除了带秦璃上了一次厕所喝了一次水外,李追远都在背书。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已经填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眼睛”。
等自己再把后头的“耳口鼻”都背完,那自己脑子里,应该会出现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张各式各样的人脸。
就算是京里最大的理发店提供给客户选择的发型模特款式,在自己这里,都属于过分贫瘠寒酸。
午饭后,李维汉和崔桂英来了。
李追远沉浸在背书中,没留意到坝子上的情况,身边的秦璃,自是不会提醒。
等察觉到秦璃身体开始抖动时,李追远才诧异地抬起头,看见故意放轻脚步走近的崔桂英。
他赶忙抓住秦璃的手,生怕女孩对着自己奶奶暴起。
崔桂英见孙子在认真看书,本意不想惊扰,这会儿也只是笑笑道:“小远侯,在看书呐?”
“嗯,奶,爷爷呢?”
“你爷在和你太爷说话呢。”
“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啥事,和你没关系。”
“是三婶娘家那边的事么?”
“额……是的。说是那边想请你太爷去看看。”
“哦。”
一般遇到正规医院里很难处理的病症时,很多家属都会想法子走走偏门尝试一下,而且,这种老两口一起病下的事情,也不是很常见,确实奇怪。
“这细丫头可真好看。”
崔桂英作势就要伸手去摸摸秦璃的头,李追远赶忙挡在秦璃身前。
“额……”
崔桂英愣了一下,只能摸了摸自己孙子的头。
“奶,她认生呢。”
“哦,是么,倒是和你戏得蛮好的。”
和崔桂英说了会儿话后,李维汉也上来看孙子了。
不过,李维汉只问候了两句吃得好不睡得好不,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看。
等时候差不多了,他就准备走了。
临走前,李维汉说道:“哦,对了,小远侯,大后天你太爷要出趟远门,晚上不回来,正好那天村里人要去挑河,我带你一起去吧。”
崔桂英一听埋怨道:“干啥呀,带伢儿去挑河,你怎么想的?”
李维汉不以为意道:“就两天的事儿,在外头宿一觉,没啥大不了的,这又不是以前了,挑河工期短了,也没那么苦了,咱家四个儿子,包括雷猴潘侯不也要和我一起去的么。”
崔桂英:“就算三江叔要去九圩港出门不在家,小远侯不也能睡咱家里么?”
“叔说,不方便回家睡的,毕竟小远侯出了家,还没还俗。”
其实,李维汉本意也是想外孙了,再加上这次又是全家壮劳力出动挑河,他就想带着李追远一起去玩玩乐呵乐呵。
“小远侯,你愿不愿意跟爷爷去啊?”
“好呀,爷。”
“瞧瞧,伢儿都答应了。”
李维汉带着崔桂英离开了,他今天来主要是给九圩港的亲家那边传个话请三江叔的。
据说是有同病房的病人来了亲戚探望,那亲戚是石港镇的,把那石南镇思源村李家捞尸人的事儿讲得神乎其神。
亲家那边一听,这不是女儿嫁去的村子么,马上就联络过来想请人出山看看。
晚饭后,李追远就去坝子上等着了,柳玉梅也没食言,秦叔带着李追远来到屋后,开始教李追远功夫:
蹲马步。
按照秦叔的要求,李追远开始蹲起,然后秦叔的手,在每个发力点进行校正,同时嘴里诉说着各个注意细节。
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调整后,秦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而李追远,已累得满头大汗,双脚都在发抖。
但秦叔只是让他休息了一会儿,又蹲了一个小时。
上楼梯回屋时,李追远是扶着墙的。
晚上,柳玉梅坐在屋门口纳凉,秦叔走到她身边站住。
“咋样?”
“脑子是真的好啊。”
“四肢不行?”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脑子好,学什么都快,比我小时候练武时,领会得快得多,他已经能体会到脚下生根的韵律了。
只是练功夫毕竟是要吃苦的,看他能不能坚持了。”
“怎么,你想收徒了?”
“不,我没有这个想法。”
“你好好教吧,记住,只教功夫。”
“好的,我明白。”
柳玉梅回到屋,坐到牌位前,拿起供桌上的一块糕点小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这会儿灵堂上已经没臭味儿了,她也能得以轻松惬意许多。
“阿璃喜欢一起玩的那李家小子,开始跟阿力学功夫了,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坚持下来,要是脑子又好又能吃苦……
乖乖,我真好奇他妈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孩子的。”
柳玉梅准备睡觉了,她要先放下自己的头发,伸手去拿梳妆台上的那枚铜镜时,却摸了个空,仔细一看,这台上哪里有铜镜?
可这屋里,是不可能进贼的,也没人会碰她的东西,除非……
柳玉梅走向卧室,看着正在熟睡的孙女,孙女怀里抱着一个小木盒。
“阿璃这丫头,不会拿我铜镜去做回礼了吧?”
……
接下来两天,李追远过得都很规律,看书、蹲马步。
第一天蹲马步很痛苦,早上醒来双腿依旧泛酸,第二天就觉得正常多了,等到了第三天,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痛苦和疲惫。
只觉得马步一蹲,想象着自己是一棵树,长在地上,按照秦叔教的,跟着自己的呼吸和心率节奏,身体轻微小幅度动态摇晃,连看了一整天书感觉昏沉沉的大脑,都变得清灵许多。
只不过,这三天晚上,秦叔除了教自己蹲马步,没再教别的。
李追远也不心急,因为他在看书上的突破更快。
只是死记硬背和算数堆叠,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三个完整白天加蹲马步后的卧室台灯夜读,他已经将《阴阳相学精解》看到第七本了。
除此之外,他还顺便将《命格推演论》看了三本,勉强掌握了推演命格的基础算法。
不过,他也清楚,这是仗着自己学习能力强所占的前期跑马圈地优势。
再往后,想要继续更进一步,就得花费时间与精力去一点一点攻克了。
尤其是《阴阳相学精解》第八本,他还没开始看,但心里,已经知道它的难度,可偏偏,这第八本,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就算没有大成,但学了这些东西,心里总是有些痒痒的,跃跃欲试,想看看实践效果。
二楼露台上,李三江正躺在藤椅上,一边抽着烟喝着茶,一边悠哉悠哉听着收音机里正唱的《铡美案》。
李追远走了过来,问道:“太爷,你生辰是啥时候?”
“咋了?”
“想提前记起,好给太爷过寿。”
“嘿,可不凑巧了,你刚回老家前,就过了,下次过,得等明年喽。”
“那您先告诉我,我好记下来。”
“好好好。”
李三江就把自己生辰说过了,细伢儿还问得挺详细,连时辰都问,他也没当回事,都告诉了。
接下来,李三江就发现,自己这曾孙一会儿仔细看着自己,一会儿又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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