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 第八章
血。
这是栖亿安唯一能感知到的。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滑落，模糊了右眼的视线。铁面具早已在酷刑中碎裂，残片深深扎入脸颊，与原有的伤痕交织成可怖的图案。
"说！皇帝的秘密军力部署在哪里？"北狄军官的皮鞭再次落下，在栖亿安裸露的胸膛上添了一道血痕。
栖亿安啐出一口血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这点本事？"
军官暴怒，一拳砸在他腹部："你以为萧宛归会来救你？他早就放弃你了！现在京城恐怕已经改朝换代了！"
栖亿安垂下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表情。他知道对方说的可能是真的——柳文若的政变计划应该已经发动，而萧宛归...他的陛下现在生死未卜。
想到萧宛归，心脏处传来的疼痛竟比身上的伤还要剧烈。那个在别人面前威严冷酷，唯独对他撒娇耍赖的皇帝，现在是否安全？是否...还活着？
"给他上烙铁！"军官怒吼，"我就不信撬不开这张嘴！"
当烧红的烙铁逼近胸口时，栖亿安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儿时的萧宛归朝他伸出手："亿安，我保护你！"
"宛归..."他在心中轻唤，"对不起，这次我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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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上，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萧宛归面若冰霜地听着暗卫的汇报，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的节奏越来越快。
"...栖将军为掩护陛下撤退，独自断后，最终力竭被俘。北狄人将他押往敌营，目前关押在黑水城地牢。"暗卫声音越来越低，"据探子报，将军...正在遭受酷刑。"
"咔"一声脆响，萧宛归硬生生捏断了扶手上的龙雕。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柳文若呢？"萧宛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已...已逃往北狄，与其国王密谈。"
萧宛归缓缓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他一步步走下龙阶，靴子踩在大殿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臣心上。
"好，很好。"萧宛归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朕的丞相通敌叛国，朕的大将军身陷敌营..."他突然暴起，一脚踹翻身旁的御案，"你们这群废物！"
奏折、茶盏、笔墨哗啦啦散落一地。几个胆小的官员直接吓晕过去。
"陛下息怒！"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额头抵地。
萧宛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韩昭！"
"臣在！"韩昭单膝跪地。
"点三万禁军，即刻开赴北疆！"萧宛归一字一顿，"朕要亲征！"
"陛下！"老太傅颤巍巍地出列，"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万金之躯..."
"闭嘴！"萧宛归厉喝，"没有栖亿安，朕要这江山何用？！"
这句话一出口，满朝哗然。萧宛归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此刻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陛下三思啊！"众臣连连叩首。
萧宛归冷冷扫过满朝文武："要么随朕出征，要么现在就摘下乌纱帽滚蛋！自己选！"
朝堂上一片死寂。最终，韩昭率先打破沉默："臣愿随陛下亲征，救回栖将军！"
有了带头的，其他武将也纷纷表态支持。文官们面面相觑，最终也不得不低头应允。
"退朝！"萧宛归一挥袖袍，"韩昭留下。"
待众人退去，萧宛归强撑的威严瞬间崩塌。他踉跄一步扶住龙柱，脸色惨白如纸。
"陛下..."韩昭担忧地上前。
"他不能死..."萧宛归声音嘶哑，"韩昭，他不能死..."
韩昭从未见过皇帝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栖将军武艺高强，定能坚持到我们救援..."
萧宛归突然抓住韩昭的手臂："密道...对，皇宫有直通城外的密道！朕今晚就出发，你先率大军按计划行进，迷惑敌人！"
"这太危险了！"韩昭大惊，"若陛下有闪失..."
"朕意已决。"萧宛归眼神恢复锐利，"去准备吧。"
当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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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城地牢。
栖亿安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北狄人为了撬开他的嘴，用尽了各种酷刑，却始终无法让他吐露半个字。
"骨头真硬。"军官狞笑着拔出匕首，"不知道挖掉一只眼睛，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匕首逼近眼球，栖亿安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瞬间，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兵刃相接的声音和惨叫声。
"怎么回事？"军官转身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支穿喉而过的利箭。军官瞪大眼睛，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了。
地牢大门被踹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冲了进来。来人手持长剑，所过之处守卫纷纷倒地。
栖亿安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那个身影如此熟悉...
"亿安！"萧宛归冲到刑架前，声音颤抖，"我来了..."
栖亿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萧宛归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才确信这不是梦。
"陛...下..."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您...不该来..."
"闭嘴。"萧宛归红着眼睛解开铁链，小心翼翼地将栖亿安放下来，"我带你回家。"
栖亿安浑身是伤，几乎无法站立。萧宛归一把将他背起，踉跄着向外走去。
"放我...下来..."栖亿安虚弱地挣扎，"您...万金之躯..."
"再动我就把你打晕扛回去。"萧宛归恶狠狠地威胁，声音却带着哽咽。
栖亿安不再挣扎，将头靠在萧宛归肩上。他比萧宛归高大许多，此刻却被对方背着，两条长腿几乎拖在地上。这个画面本该滑稽，却因两人之间的情感而显得无比庄重。
地牢外，韩昭安排的接应人马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皇帝背着重伤的栖亿安出来，众人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帮忙。
"小心点！他浑身是伤！"萧宛归厉声提醒，亲自将栖亿安安置在马车上。
"陛下...柳文若..."栖亿安抓住萧宛归的手腕，急切地想汇报。
"朕都知道。"萧宛归打断他，"老贼勾结北狄，意图谋反。现在他的罪证确凿，朕已下令抄了他的府邸。"
栖亿安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京中...可有异动？"
"放心，朕早有安排。"萧宛归轻轻握住他的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伤，这是圣旨。"
栖亿安想说什么，却因伤势过重而陷入昏迷。萧宛归脸色大变，连声呼唤太医。
"陛下，将军只是力竭晕厥，暂无生命危险。"太医诊脉后回禀，"但伤势严重，需立即处理。"
萧宛归点头："全力救治。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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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临时行营。
栖亿安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朴却干净的房间里，身上的伤口已被妥善处理。他试图起身，却牵动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栖亿安转头，看到萧宛归坐在床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多日未眠。皇帝手中还拿着一份奏折，看样子是边处理政务边守着他。
"陛下..."栖亿安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萧宛归一把按住他："躺着别动。"他放下奏折，倒了杯水递到栖亿安唇边，"喝点水。"
栖亿安受宠若惊，就着萧宛归的手小口啜饮。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却滋润不了心中翻涌的情感。
"臣...失职..."栖亿安声音嘶哑，"让陛下涉险..."
"闭嘴。"萧宛归眼眶发红，"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被吊在刑架上时，差点..."他说不下去，别过脸去。
栖亿安从未见过萧宛归如此情绪外露的一面，心中一痛："陛下...臣没事..."
萧宛归突然转身，一把抱住栖亿安，却又小心避开他的伤口："你吓死我了..."声音里带着哽咽。
栖亿安僵住了，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回抱住萧宛归："臣...知罪..."
"知罪就快点好起来。"萧宛归松开他，抹了把脸，又恢复了那副皇帝派头，"朕命令你。"
栖亿安嘴角微扬："臣遵旨。"
萧宛归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伸手轻抚他脸上的伤痕："疼吗？"
栖亿安摇头："不疼。"
"骗子。"萧宛归声音轻柔，"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疼..."
栖亿安一愣："臣...说了什么？"
"你说''''宛归别哭''''。"萧宛归眼中闪着泪光，"就像小时候你从树上摔下来时那样。"
栖亿安耳根发烫，没想到自己在昏迷中竟喊出了儿时的称呼。那时他们还不懂君臣之别，只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陛下..."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萧宛归却突然凑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快点好起来，我的将军。"
这个吻宛如蜻蜓点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