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 第十章

    "陛下！陛下您醒醒！"

    李德全尖细的嗓音穿透层层帷帐，萧宛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老太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凑得极近，眼中满是惊恐。

    "吵什么..."萧宛归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朕又没死。"

    "可、可是栖将军在殿外候了一个时辰了..."李德全声音发颤，"老奴说陛下还在安寝，将军的脸色...不太好看..."

    萧宛归猛地坐起身，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亿安回来了？怎么不早说！"

    "老奴说了啊，是陛下您说''''让他等着''''..."

    萧宛归已经跳下龙榻，赤着脚就往殿外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快！给朕更衣！要那件新做的明黄色龙袍！"

    半刻钟后，萧宛归端坐在御书房龙椅上，努力维持着帝王威仪，只是眼角余光不停地往门口瞟。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时，萧宛归差点控制不住要站起来。栖亿安一身戎装，铁面具上还带着边关的风霜，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萧宛归声音刻意放得平稳，"边关辛苦了。"

    栖亿安起身，目光低垂："托陛下洪福，边关已定。"

    萧宛归挥退左右："都下去吧，朕与栖将军有要事相商。"

    待宫人们退下，房门刚关上，萧宛归就从龙椅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栖亿安面前："想死我了！"

    栖亿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萧宛归一把抱住。皇帝像只大型犬一样挂在他身上，脑袋在他肩窝处蹭来蹭去："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好半个月吗？这都二十三天了！"

    "陛下..."栖亿安浑身僵硬，"君臣有别..."

    "别什么别！"萧宛归抬头瞪他，"你偷偷溜去边关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说着伸手就要摘栖亿安的面具。

    栖亿安后退一步避开："陛下！"

    萧宛归撇撇嘴："小气。"随即又凑上去，"让我看看嘛，就一眼..."

    栖亿安无奈，只得摘下面具。那张与皇帝相似却更加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右眉角新增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萧宛归立刻伸手轻抚那道疤："怎么伤的？"

    "剿匪时的小意外。"栖亿安轻描淡写。

    萧宛归的手指顺着他的眉骨滑到脸颊，最后停在唇边："亿安...我想你了。"

    栖亿安呼吸一滞，猛地后退一步重新戴上面具："陛下，臣还有军务要汇报..."

    "不听。"萧宛归一把拉住他的手，"先陪我用膳。你不在这些天，我都没好好吃饭。"

    栖亿安被他拉着往外走，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贵为天子，怎能如此..."

    "如此什么？"萧宛归回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如此犯贱？"

    栖亿安被这直白的话噎住，面具下的耳根瞬间红了。

    膳桌上，萧宛归不停地给栖亿安夹菜，堆得碗里都放不下了："多吃点，边关肯定没吃好..."

    "陛下，臣自己来..."

    "不行！"萧宛归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已经摇摇欲坠的菜堆上，"你看你都瘦了。"

    栖亿安看着碗里小山一样的菜肴，哭笑不得。其实边关伙食并不差，他也没瘦，但看着萧宛归亮晶晶的眼睛，他还是乖乖拿起筷子。

    "对了，"萧宛归突然凑近，"今晚别走了，就住宫里。"

    栖亿安筷子一顿："这于礼不合..."

    "合不合我说了算。"萧宛归理直气壮，"你的将军府这么久没人住，肯定积灰了。明天我让人打扫干净了你再回去。"

    栖亿安还想说什么，萧宛归已经转头吩咐李德全："去把栖将军以前住的偏殿收拾出来，要最好的被褥！"

    李德全领命而去。栖亿安知道拗不过他，只得低头继续吃饭，掩饰面具下微微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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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太极殿。

    满朝文武肃立两侧，等待皇帝临朝。当萧宛归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龙阶时，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一向阴晴不定的皇帝今日竟面带微笑，连眼下常年挂着的青黑都淡了不少。

    "众爱卿平身。"萧宛归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愉悦。

    朝议开始，大臣们依次出列奏事。轮到兵部汇报边关军务时，萧宛归明显来了精神，问得格外详细。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恭敬道，"栖将军已平定北疆，斩敌万余，俘虏三千..."

    "这些朕都知道。"萧宛归打断他，"说点新鲜的。"

    兵部尚书一愣："呃...边关将士犒赏事宜..."

    "太啰嗦了。"萧宛归不耐烦地挥手，"下一个。"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今日为何如此急躁。直到栖亿安出列汇报军务，众人才恍然大悟。

    "臣栖亿安，启奏陛下。"栖亿安单膝跪地，声音沉稳，"边关已定，臣请旨犒赏三军。"

    萧宛归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神柔和下来："准。爱卿详细说说，要如何犒赏？"

    栖亿安条理分明地汇报了犒军方案。萧宛归听得认真，时不时还点头赞许，与刚才判若两人。

    "栖卿所言极是。"萧宛归微笑道，"就按你说的办。另外，朕再加赐边关将士每人绢一匹，酒一坛。"

    "谢陛下恩典。"栖亿安行礼。

    萧宛归突然道："栖卿上前来。"

    栖亿安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龙阶。萧宛归从龙椅上站起，亲手为他整了整衣领："爱卿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满朝哗然。栖亿安的衣领明明整齐得很，皇帝这举动未免太过...亲密。

    栖亿安面具下的脸瞬间红了，低声道："陛下...朝堂之上..."

    萧宛归却充耳不闻，手指故意在他颈侧流连片刻才收回："好了，退下吧。"

    栖亿安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原位。朝臣们低头掩饰震惊的表情，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退朝后，萧宛归在御书房召见了栖亿安。

    "陛下今日..."栖亿安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宛归无辜地眨眨眼，"朕做什么了？"

    栖亿安叹气："陛下在朝堂上...太过明显了。"

    "明显什么？"萧宛归凑近他，"朕对爱卿的器重吗？"

    栖亿安后退一步："陛下！"

    萧宛归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我不管！你偷偷跑了这么久，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最器重的人！"

    栖亿安手足无措地站着，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放："陛下...这..."

    "叫我宛归。"萧宛归仰头看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栖亿安沉默片刻，轻声道："宛归...别这样。"

    萧宛归却变本加厉地踮起脚，在他面具上亲了一下："偏要。"

    栖亿安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萧宛归已经松开他，蹦蹦跳跳地回到书案前："好啦，说正事。柳文若的余党查得怎么样了？"

    栖亿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已有眉目。兵部侍郎程敏确实与北狄有联系，近日频繁出入烟花之地，实则是与细作接头。"

    萧宛归眼神一冷："果然是他。"随即又笑起来，"还是我的亿安厉害，一回来就查出这么多。"

    栖亿安无奈："陛下..."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萧宛归摆摆手，"陪我去御花园走走，闷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初春时节，园中梅花开得正盛。萧宛归突然折下一枝红梅，转身插在栖亿安耳畔："好看。"

    栖亿安想摘下来，却被萧宛归拦住："不许摘！朕赐的，你敢抗旨？"

    栖亿安只得作罢，顶着那枝梅花继续走，模样颇为滑稽。萧宛归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绊倒，被栖亿安一把扶住。

    "小心..."

    萧宛归趁机抓住他的手不放："亿安，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这里捉迷藏吗？"

    栖亿安眼神柔和下来："记得。陛下总是躲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你总能找到我啊。"萧宛归轻声说，"就像现在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一股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

    "陛下..."栖亿安打破沉默，"臣该去军营巡视了。"

    萧宛归撇嘴："刚回来就去军营..."

    "军务不可废。"栖亿安正色道。

    萧宛归眼珠一转："那我也去！"

    "陛下！"

    "朕微服私访，体察军情，有何不可？"萧宛归理直气壮，"就这么定了！"

    栖亿安知道拗不过他，只得叹气："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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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二章

    军营校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当栖亿安带着一个"随从"走进来时，谁也没注意到那个戴着斗篷的人有什么特别。

    "将军！"赵澜跑过来行礼，好奇地看了眼萧宛归，"这位是..."

    "新来的书记官。"栖亿安简短地说，"带他四处看看。"

    赵澜领命，带着萧宛归在军营转了一圈。萧宛归看得认真，时不时还提出些专业问题，让赵澜暗自惊讶这个"书记官"的见识。

    巡视结束，萧宛归被安排在主帅营帐隔壁的小帐休息。傍晚时分，栖亿安亲自送来晚膳。

    "尝尝，军营的伙食。"栖亿安将食盒放在案几上。

    萧宛归好奇地打开，里面是简单的两菜一汤，但香气扑鼻。他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眼睛一亮："好吃！"

    栖亿安嘴角微扬："比御膳如何？"

    "各有千秋。"萧宛归又夹了一筷子，"这个肉炖得真烂，入口即化。"

    栖亿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柔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萧宛归突然抬头："你吃了吗？"

    "臣..."

    "一起吃！"萧宛归不由分说地把人拉到身边坐下，分给他一双筷子，"我一个人吃不完。"

    栖亿安无奈，只得摘下面具，陪他一起用膳。萧宛归一边吃一边偷瞄他的侧脸，心里美滋滋的。

    饭后，栖亿安起身告辞："陛下早点休息，明日臣送您回宫。"

    萧宛归却拉住他的衣袖："再陪我一会儿。"

    "陛下..."

    "就一会儿。"萧宛归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可怜的小狗，"我保证不闹你。"

    栖亿安心一软，又坐了下来。萧宛归立刻眉开眼笑，凑近了些："给我讲讲边关的事吧。"

    两人聊到深夜，从军务到儿时趣事，无所不谈。最后萧宛归困得直点头，不自觉地靠在了栖亿安肩上。

    "陛下...该休息了。"栖亿安轻声道。

    萧宛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栖亿安犹豫片刻，轻轻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又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

    "别走..."萧宛归半梦半醒间抓住他的手，"就在这里睡..."

    栖亿安僵在原地。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但看着萧宛归恬静的睡颜，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最终，他在床榻边的地上坐下，背靠着床沿："臣就在这里守着，陛下安心睡吧。"

    萧宛归似乎满意了，松开他的手，沉沉睡去。

    栖亿安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握住萧宛归垂在床边的手，低声道："晚安...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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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萧宛归醒来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件披风盖在自己身上。他认出那是栖亿安的披风，上面还带着那人特有的气息。

    "将军呢？"萧宛归问进来的赵澜。

    "回...回大人，"赵澜差点说漏嘴，"将军一早就去操练了，说您醒了就送您回宫。"

    萧宛归撇撇嘴："谁要回宫。"他眼珠一转，"带我去看操练。"

    校场上，栖亿安正在指导士兵们演练新阵法。他没戴面具，阳光下那张与皇帝相似却更加刚毅的脸庞显得格外英俊。萧宛归躲在人群中，看得入迷。

    "注意阵型！"栖亿安厉声喝道，"第三排慢了！重来！"

    士兵们丝毫不敢懈怠，全神贯注地执行每一个指令。萧宛归从未见过这样的栖亿安——严厉、专注、充满威严，与在他面前那个无奈纵容的将军判若两人。

    操练结束，栖亿安一转身，正好对上萧宛归含笑的双眼。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来："陛...你怎么来了？"

    "来看我的将军大显神威啊。"萧宛归笑嘻嘻地说，"刚才好威风！"

    栖亿安耳根微红："胡闹。"他压低声音，"这里人多眼杂，陛下不该..."

    "叫我什么？"萧宛归眯起眼睛。

    栖亿安叹气："...宛归。"

    萧宛归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他突然伸手擦去栖亿安额角的汗珠，"累不累？"

    这个亲密的动作引来周围士兵好奇的目光。栖亿安连忙后退一步："请大人自重。"

    萧宛归撇撇嘴，故意大声道："栖将军，本官奉旨来视察军务，可否带本官参观一下军营？"

    栖亿安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无奈道："...遵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军营中，萧宛归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东张西望，时不时问些问题。栖亿安一一作答，语气恭敬却透着几分无奈。

    "将军！"一个年轻士兵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束野花，"这是弟兄们刚在营外采的，送给您！"

    栖亿安一愣："这是..."

    "弟兄们听说您回来了，都很高兴。"士兵憨厚地笑笑，"这花虽比不上宫里的名贵，但胜在新鲜。"

    萧宛归在一旁酸溜溜地说："哟，栖将军很受欢迎嘛。"

    栖亿安尴尬地接过花："多谢。去训练吧。"

    士兵行礼退下。萧宛归凑过来："我的呢？"

    "什么？"

    "我也要花。"萧宛归理直气壮，"比他的多！"

    栖亿安哭笑不得："陛下..."

    "不管！"萧宛归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花，"这个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