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那句话总是在顾采薇脑中回想，她家公主在什么时候好像变了，或者说她以前就是这样……
顾采薇不想相长歌手上染血，太后必定会死在相廉手上，那就没有必要亲自动手，可顾采薇不能说出来她知道的一切，攻略者在剧本里掉马是情节相当严重的事。
好在冬去春来，顾采薇在相长歌身边安稳过了五年。
慈宁宫内，相长歌左手执笔，笔尖触碰到宣纸那一刻瞬间活起来，一撇一捺规整却不失神采。
太后拿起纸，桃花眼上下欣赏，“你的字越来越好了。”
说着，太后坐在了红木椅上，头上的红珊瑚珠链小幅度晃动。
相长歌语气谦让，五年过去，她已然气质不凡，上挑的眉眼具有霸王之气，头上只有简单的一根竹钗子，还是顾采薇前两年兴起做的，赠予到相长歌售中后便一直戴着。
“最近学堂可有趣事？”太后随意放下纸，沾染上桌上的茶水，纸角瞬间塌软下去紧紧贴着桌面。
相长歌扫过她写的字，然后回道：“听闻二哥在堂上大发脾气，打了教学太傅，不过皇后娘娘消息得的快，拿了银子便打发了。”
“怪不得没消息传出来呢，原来是皇后出手了”太后捻了捻手中佛珠。
顾采薇安静和碧珍姑姑站在一边，五年过去，她也长高不少，但和相长歌还相差甚远。
太后让相长歌去学堂，也是为了让相长歌当眼线，将几位皇子的所作所为告诉她。
太后语气不屑：“皇后望子成龙的心思真是越来越藏不住了。”
“相廉品行不端，为人暴力偏执，这样的人不配做天下之王。”
“皇后以为她儿子好争好斗，能力出众就能当皇帝了？真是笑话！”
顾采薇自从来了慈宁宫，就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其实太后是大皇子一党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原剧本二皇子必须要杀了太后的原因之一。还有太后其实有私通对象，还不止一两个，光是怀疑对象起码都有二十多个了。
这方面，顾采薇真是佩服太后，这么牛逼。
相长歌只是听着，并没有插嘴，期间还平静地喝了口茶。
太后看向她，问：“长歌，你也希望你大哥做皇帝吧？”
相长歌慢慢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说：“我相信父皇对太子之位自有定夺。”
太后冷哼：“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你也不想想，要是相廉当了皇帝你的下场。”
“我听说，楼兰国在边境和我们打仗呢，朝中大臣提议和亲求和。”
相长歌一顿，与太后对视，没有一丝波澜道：“能为北陵国求得和平，乃是荣幸。”
听了这话，顾采薇担心起来，这话是真是假她听不出来，相长歌怎么可能回想去和亲呢，明明上辈子……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有你三姐姐，你也没机会。”
谁都知道三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顾采薇承认这些事实，但她家公主也不差好嘛！
只是这些古人不懂她家公主的魅力之处。
难道只有她get到了吗？只有她吗？！
从慈宁宫离开后，相长歌和顾采薇正要去学堂的路上偶遇了相九阳。
顾采薇看着相九阳手里拿着木箱子，便狗腿子上去拿，嘴里还说着：“大皇子身边的牛子公公呢，这么让您那这么重的东西。”
相九阳微笑：“让他回去取东西了，这些东西不重，紫薇姑娘不必麻烦。”
顾采薇跟护食一样，把东西抱在胸前，“没事没事，反正顺路，我就一直拿了吧。”
相长歌看了她一眼，可顾采薇没有注意到，还一个劲凑在相九阳跟前说话。
“薇儿”相长歌一把拉住顾采薇的袖子，这才把某人的心思拉回来。
顾采薇满脸茫然：“怎么了，公主？”
相长歌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压低声音说：“我饿了。”
“饿了？早上没吃饱吗？”顾采薇突然就担心起来，也不管相九阳了，她问：“肚子疼不疼？”
相长歌点点头。
顾采薇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每次都是吃一点点，胃肯定受不了，看来以后早上的东西必须得让你吃完了。”
相长歌一言不发，看着顾采薇在自己面前叽里咕噜。
顾采薇转身把箱子还给相九阳，十分抱歉说：“大皇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回去帮四公主拿点吃的了，你要不要啊点啊？”
相九阳摇头，“不必，采薇姑娘快去快回吧。”
顾采薇扯回自己的袖子，说道：“公主，你吃想吃什么？”
“都可。”
“那我拿了你得吃完哦。”
”嗯，你拿的我都吃。”
顾采薇满意转身跑回慈宁宫。
顾采薇蹦蹦跳跳的样子映入眼帘，相九阳笑出声：“四妹，你这个小宫女还是一如既往可爱。”
“皇兄觉得她可爱？”相长歌猛地回头问。
相九阳反问：“你难道不这么想吗？”
相长歌没有回话，默默迈着步子前往学堂。
相九阳跟上，询问她的近况。
“和从前并无二致。”
相九阳神色黯淡：“这样啊，皇兄我要去边境了，以后这样你我同行聊天的机会怕是少之又少了。”
相长歌皱眉：“父皇让你去的？”
相九阳点点头：“父皇说要让我历练一番。”
相长歌问：“二哥去吗？”
“二弟比我小两岁，皇后娘娘又十分不舍，便没有让他随同。”
相长歌沉思片刻，问：“我能去吗？”
相九阳惊讶看向他这个妹妹，“战场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
相长歌眼底闪过野生动物的狡黠，语气突然悲伤起来：“皇兄，我不想瞒你，我从太后那里听闻朝中有人提议和亲，父皇只有两位公主，我从小便知二姐更受父皇宠爱，我的身世……如果和亲那我就是最能够被舍弃的。”
相九阳听了心中绞痛，“四妹，何苦这么想。”
“这是事实，如果我能够在此次安定边境做出什么贡献，或许父皇能对我的看法能不一样些。”
“皇兄，我真的不想客死他乡”相长歌露出哀容，一副真切实意的样子。
相九阳蹙眉，左思右想后说：“四妹，此事还需要好好想想。”
相长歌：“我已经想好了，皇兄只需要帮我在父皇面前说几句好话便可，其他的我自会安排。”
见相长歌坚定的语气，相九阳竟无力再劝阻，“罢了，若是你真想去，我帮你便是。”
相长歌九十度弯腰鞠躬：“多谢皇兄。”
相九阳：“此事并非能成功，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相长歌脸上难以捉摸的表情，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琥珀色的瞳孔一转，“我必须得去。”
相九阳总觉得这里面的原因并非不想和亲那么简单，他进一步询问：“长歌，战场条件艰苦，人多眼杂，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你去了那里就是活靶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相长歌紧握的拳头藏在袖间，“若是一个人有了盼头，那就愿意抓住所有机会向上爬。”
突然，相长歌侧头看向碧蓝的天空，咬着发音说：“皇兄，你知道我从小过的很苦，我明明这辈子的命已是定数，可有人告诉我不是那样的，我有好好活着的权利。”
“逆天改命，我也可以。”
这声相长歌几乎释放了所有的不满，冷峻让人害怕。
相九阳一时间不知道眼前的相长歌还是不是那个素来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四妹妹了。
“你……”相九阳摇头，“我能理解，只是不懂你偏要去边境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是相长歌需要参与军事，了解前线情况，与参与维护边境和平的大臣、将军、士兵们混个眼熟。
她要做王根本不需要向太子或者皇室贵族证明，因为那些迂腐之人根本不会支持她。
想要支持，得从国之根本—民，入手。
和军事沾边的才是能给她实权的群体。
相长歌轻笑了一下，消瘦的下巴挑起一个弧度，“皇兄，我说了我不想和亲，此次去边境以公主的身份抚慰士兵，安抚周边民众，这就是我想向父皇证明的，我有用，不是随便舍弃的棋子。”
相九阳没有理由怀疑她的话，这个话题只好被抛之脑后。
随后，身后传来跑步声。
相长歌在学堂面前停住脚步。
“皇兄，我的薇儿来了，你先走吧。”
相九阳腿停在半空，看着不远处穿着鹅黄仙裙的少女挂着笑容跑来，那双炙热的视线明显先给了相长歌然后再投向他这边。
相九阳微皱眉，转身离去。
顾采薇提着食盒，看着相九阳走了，心里懊悔错失良机。
“拿了些什么？”相长歌问。
顾采薇甩头，将不好的情绪通通抛之脑后，“拿了公主喜欢的红枣糕，还有我喜欢吃的。”
相长歌看了看，翻开食盖，里面明显不止两人的分量，她缓缓抬眼，空气也像要凝固。
“薇儿，你喜欢皇兄，对吗？”
顾采薇心怦怦跳，她茫然不解，“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