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一号（4）
达米安了解过英雄们对杀戮的看法，他毕竟是蝙蝠之子，知道超人绝不愿意失手杀死自己的族人。
超人像是被烫了一下，他慢慢松开，手臂因为放松而微微颤动。
昏睡佐德顺着他的动作滑到地面上。
“我……”
卡尔·艾尔抬起头，用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望着达米安和巴里，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
“不用谢，我猜？”巴里也有点干巴巴地说。
巴里其实也很局促。
这个世界才刚刚开始，巴里·艾伦没有完全掌握神速力，还在废弃工厂和打杂工中艰难求生，没有亲近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会飞的朋友，超人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空中飞人。
愿意舍身去帮助他人是一回事，作为英雄现身人前又是另一回事。
这次见面太过突然，就算作为超人类有共通之处，那也没有什么能聊的，这又不是创伤互助会的见面仪式。
达米安觉得自己是看着两只小动物在互相嗅闻，他不知道正常情况应该怎么做，但根据经验，他决定人工干预一下。
“超人，这是闪电侠，闪电侠，这是超人。”
这下听着就像互助会了。
巴里礼貌地举手摇了摇，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份：“闪电侠是我，还有，这是达米安。”
达米安弹舌：“tt。”
卡尔·艾尔抬了抬嘴角：“超人……是个不错的名字，我是卡尔·艾尔。”
达米安捕捉到话中的信息，这个世界的超人对‘超人’的代号还很陌生，那一切都能解释了，这里果然是超人·第三类接触的时间线。
“很好，社交环节足够了，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关注真正的问题了吗？”达米安问，他还有更紧迫的问题要关心。
“锤击颈部动脉造成的伤害并不可控，佐德随时会醒。”
为了避免麻烦，达米安略过了手段上的致命性，至于佐德是为数不多被打后还活着的人这种事，天真的氪星人不需要知道，再说超级反派的死亡率比超级英雄低多了。
达米安冷静地说：“我们需要能够克制氪星人的东西，保证他不会再作乱。”
超人缓过来了，他神色凝重：“我明白，我会将佐德带去侦察舰，那里还有完整的舱室。”
“飞船可以模拟氪星的环境，让佐德失去能力。我可以拿到控制权，保证他受到严格看管。”超人继续解释道。
“tt，最好如此。”
达米安打心底不信任这种台词，他勉强应下，心里还想着氪石的下落。
“那太好了。”巴里舒了一口气，有个具体的话题让他轻松了些：“我可不想再被电路崩坏的火花炸到了，还有那个可怕跳楼机……超级破坏王……什么的。”
达米安没听懂他的比喻，但卡尔懂了，他这次的笑容真诚得多：“是的，那的确很糟糕。”
“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那么，先失陪了。”超人露出了标准的温和笑容。
然后，他提起佐德，昂首挺胸，在音爆中遁入高空。
“真酷。”巴里赞叹道。
“我们也得赶快离开，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达米安说。
不管在哪个世界，蝙蝠侠都是都市传说，达米安自觉的维护传统。
而且超人的离去是个明显的信号，达米安猜那些派来战斗机的人很快就会了解到战局，发现威胁结束了。
然后他们就会跑到战场上，像鬣狗一样为残羹冷炙的利益而互相撕扯争斗。
达米安无意掺和其中，世界安全了，他就能安心地找回到自己宇宙的方法了。
“哦！”巴里后知后觉：“你说得对，一定还有人需要帮助。”
他摆弄了一下制服，捧起手臂：“我们可以去刚刚消失的那个飞船附近，那里或许还有幸存者。”
闪电侠的热情照得达米安发痛，让他又把兜帽向下扯了扯。
达米安沉默了一会。
“就是这样，快走吧。”
……回去可以再放一放，反正也没有人会找他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达米安和闪电侠一起参与了大都会自救行动——在他们行动之前，很多大都会人就已经尽其所能地自救了。
达米安不得不承认，成为一个拯救者的感觉很奇异，很不错。同样是被血液沾满的双手，在尘土的衬托下，却比以往任何联盟裁决里的胜利还要美好。
这让达米安有些理解父亲的选择。
超人在凌晨时分加入了这场行动，在此之前，他设法转移了那艘关押佐德的飞船。
超人的降临令达米安顺利脱身，红蓝色的身影盘旋在大都会上空，沉默的守护着世人，人们将这一天称为‘黑零事件’。
达米安准备离开大都会，他躲开了超人，却没有甩开闪电侠。
因为巴里·艾伦孤身一人，处在流离失所的边缘，他住在盗取电力维持运行的废弃工厂，打零工的地方往往也不需要正式证明，除了学校，他没有什么能暴露身份的地方，反而因为超级速度能够完美躲避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天时地利人和，闪电侠的处境让达米安再次感慨有闪真好，难怪罗宾格雷森组队第一个去找闪电小子。
达米安也打算找个闪电小子，等他回去之后。艾伦当然很好，闪电侠很乐意成为达米安的助力。
具体表现为：在达米安尝试解释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巴里非常激动。
“所以，你来自另一个宇宙。”
巴里无声地惊呼了一会，从口型看他在说‘平行世界是存在的！’
达米安点头：“这没什么可惊讶的，艾伦。”
“但那是平行宇宙——另一种可能的世界，它存在！”巴里兴奋地说：“它完全能解释二重身、曼德拉效应之类的未解之谜，我的天啊，也许世界泡也存在。”
巴里打开电脑，想要给达米安展示这是一项多么惊人的成就，他沉浸在这撼动科学体系的理论中，已经忘记自己身处阴风阵阵的空厂房，而不是装满化学药品和高精器材的实验室。
达米安蜷缩在一个旧沙发上，那是他这两天借住时睡觉的地方，他撑着下巴等巴里恢复正常，巴里的脚边还散落着便利店的速食。
这副场面看上去实在有些荒诞，但达米安容许微不足道的出格。
他不太愿意承认，他喜欢看到艾伦夸张的动作和随之而来的纯粹情绪，闪电侠的表现让他感觉自己也拥有同伴。
就像少年泰坦一样。
而在达米安的故乡，流沙只会将纯真吞没。达米安知道它们很宝贵，他不会剥夺这些乐趣。
“……所以，也许我就可以送你回去。”巴里以这句话作为演讲的结尾。
“你看，只要我们能调节好我的超级能力，让我们和你的世界同频，就能找到你的世界，想办法把你送回家。”
巴里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和巧克力棒，他现在明白了补充能量的重要性。在大都会救人时，他差一点因为过度耗能而晕厥。
“在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他嚼着食物补充道。
达米安道：“别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
他把袋子里另一袋零食扔给巴里，顺手把巴里从电脑桌前推开：“今天我就要进‘韦恩科技’的数据库。”
“真是天才之举，小固执狂。”巴里嘟囔着从沙发边拉来一把椅子，坐到达米安身边，帮他快速浏览从韦恩卫星上得到的录像。
这些天里，达米安一直尝试寻找刺客联盟的消息，在大都会搜救的时候，达米安试着找过刺客联盟的痕迹，可他一无所获。但他确信联盟一定存在，至少存在过，他在一些哥谭人的私人账号中找到了蝙蝠侠的目击视频，联盟的痕迹已经不再明显，但那些小动作依旧存在。
蝙蝠侠的状态很稳定，达米安不想让父亲分心，他的存在出现在错误的时间线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联盟、祖父和母亲已经……
达米安坐到最大的显示屏前，慢慢地放缓呼吸，这是冥想的流程，能让人恢复平静。
然后他熟练地把巴里刚刚做的ppt扔进回收站。
“一定有哪里被隐藏了，这就是联盟的做法。”达米安坚定地说。
飞行员亨利·杰克逊的电子信息已经占满了左边那台显示器屏幕，从人际关系到成长经历，包括亨利公寓和公司附近的摄像记录，在黑零事件后，他们得花大力气才能抢救回来。
为此巴里还混入了莱克斯集团的灾后重建队。
“我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巴里看着他从未见过面的老熟人，又拉了一遍进度条：“达米安，他活得比我们还要正常，我是说，比我正常。这个人，甚至能保证自己每天出门前都吃了早餐，嘿，我昨天早上只喝了两杯咖啡，天啊。”
他盯着录像里的培根三明治看了两秒钟。
“你今天也什么都没有吃。”达米安头也不回：“但你应该知道，吃早餐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闪电侠没有熬通宵去阻止犯罪的话。”巴里反驳：“现在我可是世上唯二的超级英雄，有很多眼睛盯着呢。”
黑零事件之后，闪电侠和超人成为时下最热门的话题，不同于被动公布出身的氪星人，来去无踪的闪电侠一直是各方纠缠的对象，似乎有些人认为不会飞走的闪电侠更好欺负。
达米安被说服了，他已经给巴里扫尾了好几次：“好吧，闪电侠。”
“现在我是闪电侠了。”巴里哼哼两声，凑过来看达米安身前的屏幕，他停顿了一下：“那是什么？”
令人不安的红色弹窗正在迅速覆盖桌面。
“tt。”达米安不满道：“被追踪了。”
“哦……是韦恩科技？”巴里问。
达米安默不作声地扯掉了电源线，随着一阵电火花，整个厂房被黑暗笼罩。
“是什么？”巴里不安地问。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达米安淡淡道：“……蝙蝠电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