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正义
“真的是很神奇的一支队伍呢！”
幸村向伊斯感叹，如此充满矛盾的队伍，队员们都是棱角分明的少年，各个拥有强大的实力，彼此看上去水火不容，却仍然能够和平相处在同一个队伍里，像一根被强行拧在一起的绳子。
能够管理着这样队伍，并且一路连胜的真田君也很厉害呢。幸村生出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
“唔……你想去吗？下学期开始就可以喔！还能赶上国二的尾巴。”
还不知道自己被安上不靠谱名头的伊斯教练一边开车，一边贴心地询问自己的爱徒，力求将功补过。但能够被阿市这样提起的，一定是很想去了。
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提前挑好转学的学校。
阿市好像一开始就对立海大充满了期待。
出乎意料的，幸村摇了摇头，难得有些迟疑，“还不能确定呢，这样的队伍不稳定因素太多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爆炸。”
比如换一个新部长。
“哦天哪，宝贝！”伊斯教练对爱徒总是过分谦虚感到苦恼，“自信一点！你现在可是在幕后管理着一整个网球俱乐部的人，再难管的刺头都逃不出你的掌心。”
他选择性忽视了是自己打着锻炼徒弟的名头一股脑将所有事物推给了幸村。
“相信我，没有人会舍得拒绝你这张脸的！你的笑容使人神魂颠倒。”伊斯意犹未尽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幸村的脸，甚至还不忘给加缪上眼药，“加缪就是嫉妒你的管理才能比他好，他当时可是适应了好一会儿。”
“安里维尔先生。”幸村微微笑，露出自己使人神魂颠倒的笑容，“开车时请专心看路。”
唉，爱徒哪里都好，长得又美实力也强，就是这一生气就直呼姓名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伊斯闭上嘴，大度地将空间留给徒弟好好思考。
……
但伊斯的话总是很多。
“烤鱼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多吃……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这筷子也太难用了……别忘了你上个月的体检报告……这里酱汁怎么是甜的……热量太高了……”
扎着小辫的伊斯生疏地使用着筷子，一边又不停地絮絮叨叨。
“给你吃！”
手上动作未停，幸村快速将一盘挑好鱼刺的烤鱼推向伊斯，企图让他闭嘴。
周围已经有人投过来好奇的眼光了。
还好说的是法语。
“……怎么这么爱撒娇。”
伊斯大刀阔斧地收下了爱徒的孝敬，见幸村表情凝滞，于是了然一笑又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怀念呢还是跟你小时候一样，但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就这一次喔！”
“？什么……”幸村制止不及。
“喔我可爱的幸村小天使！”伊斯激动地举起烤鱼，深邃的蓝色眼眸中布满深情，语调浪漫又激昂，像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你挑鱼刺的技术如同你的脸一样完美得无可挑剔！”
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让一个外国帅哥露出如此夸张怪异的表情。
这下周围人是直接明目张胆地注视了，视线中包含的态度让幸村不想细思。
“……我们明天去吃西餐吧。”
至少那里伊斯会坚持自己法国人的优雅。
“真体贴啊宝贝，你是我的骄傲！”伊斯感动垂泪，觉得今天跟好友的炫耀还是有点内敛含蓄了，他一定要让全世界知道他有一个多么体贴又可爱的徒弟。
幸村怀疑他在报复白天时车上的事。
东京的傍晚遍地繁华，是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热闹。整齐的街道灯火通明，商业区的四周布满了五彩斑斓的广告牌，关东煮的香味从便利店飘出，十分有烟火气。
幸村在人来人往中独自漫步，惋惜这次没有带画笔，不过日式烤鱼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呢，想到这，他满足地弯弯眼。
以后就能经常吃到了。
——自己单独来吃。
从烤鱼店出来后，不靠谱成年人伊斯收到了好友的酒吧邀约，邀请幸村无果后果断抛下他独自离去，丝毫不觉得将一个未成年人丢在异国街头有什么不对。
据说是要去宣扬什么爱与正义。
嘛，就当消消食了。
幸村决定回去再向加缪好好倾诉伊斯教练的种种‘罪行’。现在就先好好享受一下这趟旅行。
夏日的风暖丝丝的，吹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冷。路过一个巷口时，幸村听到了有人在拍打网球，声音无序又杂乱，更像是在发泄。
想起白天观看的那几场碾压式的比赛，幸村一时间有些心痒痒。
说起来东京真是遍地网球场呢。
时间还早，循着声音走过去，入目的却是一场触目惊心的比赛。那些杂乱无序的击球声都出自同一个人——一个身高手长表情漫不经心的红色卷发青年。
幸村见过他，在立海大正选席上。
白石也特地介绍过他，曾经是四天宝寺的超级新人——毛利寿三郎，转学到立海大后就低调了起来，是立海大常年不变的单打一。
彼时大高个子在一片热闹中格格不入地将自己缩在最角落，像游离在外的孤鸟。在比赛结果出来后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他没有上场的机会。
而现在他的对手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恐惧，任由一个个高速球砸在自己身边。
在赛场上百无聊赖的青年此时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又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比赛。
幸村眉头微蹙，真是有着立海大的风格，只是这声音不太对。
最后那个高挑的红发青年似乎是玩腻了，一个发球结束了战斗。
在毛利宣告结束后，对面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着身体不停地道歉，接着连滚带爬跑出了球场，在路过幸村时慌张得差点摔倒。
幸村垂眸望去，坑坑洼洼的球场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痕迹，门口沙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不是几个人能踩出来的。
这里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站在球场中心的毛利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大猫一般的眸子又转向了站在门口的幸村，挑衅般地伸出球拍，下巴微扬，语气却疏离又礼貌。
“你是下一个吗？”
“不……”
黑色的球拍边框上有明显的脱漆痕迹，细看拍线上也有几处磨损，而青年看起来毫不在意，红色的卷发顺着汗水贴在脑门上。幸村顷刻间便改变了原本的主意，“你现在打不过我呢。”
“哈？”毛利拧眉，“什么意思？”
门口昏暗的路灯下，幸村温和地笑着，鸢尾色地头发温顺地散在脑后，像一只不经世事的幼鸟，露出无害的目光，“很累了吧，需要喝水吗？毛利前辈。”
他对立海大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从那封信开始，这个队伍就像潘多拉的魔盒，隐藏着无数的秘密，诱使着他一步步靠近。
……
夜风微起，穿过未合拢的木质窗户，白色的纱帘轻轻荡起，连带着窗口木桌上的信件散落一地。
在一片布满了香水与爱意的信封中，唯有一张格格不入，它只有着朴素的白。在一片斑斓中独独这抹白与众不同。
月光下，白纸上用黑色钢笔书写的字迹格外清晰，一笔一划如松树般挺立。
「致不认识我们的你」
「全国大赛开幕在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