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局势分析
“好了,不跟你说闲话了。老夫要去讲经了。”
老者拍了拍手:“你上午把《檀弓》、《王制》两篇默写下来,下午我来考你。”
语气较与往日似乎温和了许多。
“是。”
张修坐到位子上,正准备磨墨。
突然......
“呃......”
张修脑中突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顿时眼冒金星,视界摇晃。
他急忙用手撑住了脑袋,闭上眼过了好久才缓过神。
“我这是......”
“等等!我是.....我是谁?”
顿时汗如雨下。
“难道穿越后遗症发作了?”
张修心中惊疑不定。
慌乱中,他没注意到,魏仁浦并未离去。
他正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他,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观察小白鼠。
见张修扭头,老者垂下眼睑。
“你昨晚没睡好么?”
“不是,我.....”
张修用力敲了敲太阳穴,记忆才从识海中慢慢浮了上来。
他松了口气。
“在下这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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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张修来到国子监门外,只见当值军士们个个垂头丧气。
其中二人脸上还挂了彩。
“你们这是.....”
军士们瞅了他一眼,无人开口。
张修心念电转,多半是昨晚他们去南衙吃了亏。
“荆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吴处忠抬头望天:“荆老大他....”
说着,无奈摇头。
张修眉头一皱:“难道.....已经判了?”
“是啊,秋后问斩。”
史弘捷道。然后破口大骂:“狗日的老天爷真他娘的瞎了眼!”
“这么快!”
张修吃了一惊。他虽然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但也没想到南衙会如此急切。
“咱们去伸冤,南衙的人不仅不听,还差人一顿棍棒把我们打了出来。”
“荆老大好些个街坊女眷,昨晚都被打破了头脸,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简直岂有此理!
“我早就说,咱们当兵的就是贱命,狗都不如。那些官老爷才不管我们死活,这回信了吧?”
荆贵气闷道。
张修抬眼望去,只见他虽然在泼凉水,可脸上却分明带了伤。
“对了!张小哥。你不是那个什么大皇子府的亲校么?”
史弘捷问道。
张修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心中暗叹,他们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自己来汴京这么多天压根连赵德昭的面都没见过。
“那张小哥,大皇子.......应该权势不小吧?”
一个皇子,本官只是个防御使,即不带同平章事,也没有检校加衔,差遣还是个判国子监,哪来的权势?
张修有些无语。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吴处忠尬笑道:
“那是!毕竟是官家的亲儿子!以后指不定要坐龙庭的!”
“而且,那个......张小哥不是还跟魏相公处的挺好吗?”
“对,对!”
另几人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道。
他还不如赵德昭呢!
而且你们从哪看出我和他处的很好的!
张修按捺住吐槽的冲动。
“你看.....”
吴处忠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史弘捷把手一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张小哥又不是外人。”
“咱就直说吧,张小哥你要是能把荆老大救出来,咱们哥几个以后这命就是你的了!”
几人眼巴巴的瞧着张修。
话虽然说的爽直利落,可是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张修皱眉沉思了片刻,问道:“秋后大概是几月之间?”
“十月到十二月吧。”
起码还有大半年,时间倒是不算紧。
“好!”
张修道:“荆大哥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小弟岂能袖手旁观?
“不管怎样,我尽力就是!”
众人闻言纷纷欢欣鼓舞:“张小哥出手岂有不成之理?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咱们,上刀山下火海,咱们绝无二话!”
张修苦笑摇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几个军士和荆嗣一样,都来自控鹤军。
在野战步军的序列里,精锐程度仅次于殿前诸班直。
大宋禁军的步兵战斗力还是相当可靠的,与骑兵不可同日而语。
以后自己指不定用得上他们。
“对了,”
吴处忠拍了拍额头,笑道:“瞧我这猪脑子,差点忘了。”
“前面魏相公差人来说,今日他身体不适,要张小哥接下来几天自己温习功课,不可懈怠。”
“等他病好了会来检查。”
张修愣了一下,一股内疚之情涌上心头。
自己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呕什么气.....
“好的,我知道了。”
他点头应道,便不再继续等待,转身走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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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冷冷清清。
张修呆坐了片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中像有蚂蚁在爬。
对了!香!
他起身去魏仁浦身后的橱柜中翻找起来。
“嗯?”
往日盛香的那个金匣子不见了。
他翻了几个抽屉,依然没有。
“这死老头,把香放到哪里去了?”
一股暴戾之气直冲脑门,手上翻找的动作也粗鲁起来。
“哐哐哐....”
又找了一会。
“我这是在干什么?”
张修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桌上的香炉。
“这熏香......难道有毒?”
不过再一回想。
如果熏香真的有毒,魏仁浦跟自己朝夕相处岂会不受一点影响。
而且.....
自己又没钱又没势,哪值得谁处心积虑的来给自己下毒。
“看来还是穿越后遗症发作了。”
他自我安慰道。
然后把弄乱的橱柜一一整理好,坐回位子上。
“荆大哥的事....该怎么办呢?”
张修细细琢磨起来。
照常理,荆嗣应该没什么危险。
史书记载,明年征讨北汉的时候,荆嗣还在太原城下露过面。
但这并不代表因此他就能高枕无忧。
蝴蝶效应.......
自己的穿越会对这个时代造成什么影响,让哪些人走上了与历史完全不同的方向,在自己还身处卑微的时候,是完全不可控的。
如果光论这个案子的本身,可以说到处都是漏洞。
首先,军人的刑事案件由禁军衙门审理,涉及死刑则上报枢密院复核,开封府衙根本无权插手。
其次,即便是地方衙门受理的案子,能被判斩或者绞的罪行,只有“十恶”中的上四恶,即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
其余罪行最多只能够到“重杖一顿处死。”
而且,南衙的官民死刑判决需要三次覆奏皇帝,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不过在人治社会,规矩有时候并没什么用。
就在两年前,杨信的前任殿司都虞候张琼,就因为下属举报其私养部曲,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被赵匡胤勒令自尽。
虽然事后证明纯属诬告,但诬告者没受到任何惩处。
若是在当时,荆嗣的案子铁定没有任何翻转的机会。
但现在是乾德六年。
乾德六年,又是个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