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初心

    眨眼之间，一切已成定局。

    待老者回过神，大势早已去矣。

    这场爆炸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影宗不知施了什么邪法，竟将那五个老头献祭。

    他们借助宇道与宙道之力，公然忤逆空间和时间法则，实现定点定时爆破。

    即便老者当机立断，撤掉防御杀招，也不过是徒劳。

    不但救不了徒弟，自身也势必会被爆炸余波狠狠殃及。

    如此手段，可谓是高明至极，却也阴险歹毒到了极点，以命换命让人不寒而栗。

    所幸徒弟根基深厚，虽气息微弱，却终究保住了性命。

    只是，经此一劫，他的修行之路已然走到尽头。

    道痕消逝，尚可重新积攒；仙晶符文损毁，亦能再度炼制。

    可仙窍的培育和经营，绝非短时间能够完成。原本的特等仙窍福地，如今被炸得近乎破碎，等级一落千丈，介于中等与下等福地之间。

    少年不过堪堪七转，却已能与八转强者抗衡，又即将突破七转大关，踏入八转之境。

    “九转不出八转为王”，曾经前途无量的少年，那璀璨的修行前程。

    就这样，永远止步于此，令人扼腕叹息。

    少年眉头紧蹙，怒目圆睁，脸上写满愤怒。

    很快，眉头松开，嘴角下拉，眼中满是无奈。

    继而，眼眶微微泛红，目光黯淡，满脸伤感。

    随后，紧咬牙关，别过头去，神色尽是后悔。

    最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神色归于平静，一脸释然。

    刹那间，少年像是被岁月的洪流猛然推搡，周身气质陡然改变。

    曾经师傅苦口婆心教诲的道理，他左耳进右耳出难以领会。此刻却如梦初醒，醍醐灌顶般瞬间通透。

    往昔的岁月化作走马灯，在眼前迅速闪过。那些功成名就的高光时刻，众人簇拥的荣耀场面，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如今，一切都在这最后时刻以悲剧落幕。

    这岁月漫长看起来吓人，可回首望去却短如一句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一直以来，少年都活在荣耀的光环之中，仿若世界尽在他的脚下。他曾以为自己会像话本银字儿里的主角一般，一路披荆斩棘，顺遂无忧。

    但现实的利刃狠狠划开了幻想的泡沫，他终于明白，世上哪有什么遮天蔽日的大树，万事万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道理，若能早些领悟，如今的结局，是否就会大不一样。

    少年缓缓转头，平静地望向师傅。

    他的脸被炸得破碎不堪，皮肉翻卷，骨头都隐约可见，拼凑出一个笑容，显得无比艰难。

    那笑容扭曲又难看，却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仿若又回到了曾经天真无邪的孩童时光。

    喉咙里，血沫伴随着呼噜呼噜的声响不断翻涌，他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挤出一句话：“爹，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修行”。

    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却如重锤般砸在师傅心头。

    这声音细微，但凭借着众仙的手段，只要想去听，都能清晰入耳。

    这个问题仿若一柄凝聚了世间所有锐利锋芒的剑气，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时光的厚重帷幕，跨越漫长岁月长河，朝着老者狠狠刺去。刹那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犹记得少年还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时，老者便曾抛出过同样的问题。

    那时的孩童，眼睛明亮而纯粹，脸上写满了认真，歪着头，小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一亮，一连串的答案脱口而出：“我要在云海中自在遨游，像神仙一样！还要拥有移山填海的本领，让山河都听我号令。对啦对啦，我还要拯救苍生，平息世间所有的劫难，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滔滔不绝，纯真又炽热。

    彼时的老者，满心浮躁，听着孩童这一大堆天马行空仍未说完的回答，只觉得心烦意乱。

    眼神里也透露出些许不耐，敷衍地应和着，全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可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孩童已然独当一面，站在人生的另一个路口。

    而那些从孩童口中说出的答案，简单的早已在不经意间实现，剩下那些能做到的；和做不到的；都随时间被少年慢慢遗忘。岁月的洪流滚滚而过，让少年的初心悄然改变。

    修行之路，恰似逆水行舟，每前行一寸都需拼尽全力，稍有松懈，便会被湍急水流无情卷回。人生短暂，寿元有限，不容虚度。

    一旦踏上修行之旅，就像那无足鸟，一生都在天空翱翔，从启程的那一刻起，便没了停歇与回头的可能。

    起初，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独特梦想，有人渴望探索世间未知，有人立志以所学守护一方安宁。

    可在修行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不变法则。为了提升境界，人们不惜一切。或于深山闭关苦熬，或踏上险途探寻遗迹传承，只为获取珍贵资源。每次突破都历经艰辛，每次成长都伴随残酷竞争。一旦停止修行，就如失牙孤狼，定会遭人觊觎、打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初心在岁月的磨砺和侵蚀下渐渐模糊，欲望随着实力不断放大。

    曾经的梦想被弃，人们开始盲目修行，为资源不择手段。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沦为修行与欲望的奴隶，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迷失自我。

    不择手段是枭雄，不忘初心真英雄。

    期待回报的心理，是人的本能。人皆有私心，自我保护与自我满足的需求总是如影随形。

    正因如此，大多数人往往将利益置于首位。利益的诱惑如同磁石，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左右着人们的选择，在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为利益让路。

    更是有少数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称其为枭雄。

    而于漫漫人生途中，始终坚守初心，不被喧嚣与诱惑所左右的人少之又少。

    英雄所行之路，荆棘丛生。每一步都伴随着艰难抉择，每一次前行都需直面内心的恐惧与外界的重重阻碍。

    正因如此，敢于踏上这条道路的人寥寥无几。

    倘若说踏上英雄之路已然艰难，那么在这条路上坚持不懈、矢志不渝，则更是难如登天。

    岁月的风沙不断侵蚀，诱惑的迷雾时常弥漫，能够在困境中坚守自我，向着心中目标砥砺前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即便光芒微弱，却依然执着地照亮前行的方向，方能担得起英雄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