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

    自从真相大白后，玄铁长老由掌门审讯，令其守护灵堂，百年不得出，天剑宗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天剑宗的夏夜，萤火虫在竹林间飞舞。

    苏扶楹趴在窗台上，指尖逗弄着一只停在窗棂的蓝翅蝶。自从长老阁一事后，宗门内风声鹤唳，江柚白整日忙于整顿事务，连陪她用膳的时间都少了。

    "小没良心的。"她戳了戳蝴蝶翅膀，"师尊不来，你也不来。"

    蓝翅蝶忽地飞起，绕着她转了三圈，最后停在她鼻尖上。苏扶楹正要伸手去捉，蝴蝶却突然化作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

    「子时，后山禁地。——沈」

    腕间红绳骤然发烫，苏扶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沈卿尘约她？还是禁地？她下意识想告诉师尊，可转念一想——万一是关于妖界的重要消息呢？

    ——

    月色如水，禁地结界前空无一人。

    苏扶楹捏着隐身符，尾巴紧张地贴在后背。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师妹果然来了。"

    沈卿尘从树影中走出，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灯光映着他温润的眉眼，却照不透眼底的深邃："有个地方，想请师妹一观。"

    "就在这里说。"她后退半步，爪子按在剑柄上。

    "怕我害你？"沈卿尘苦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那先看看这个如何？"

    镜中浮现出奇异的画面——江柚白站在血池中央，脚下踩着无数妖族尸骨。最骇人的是，他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而那分明是......

    "妖王之心？！"苏扶楹瞳孔骤缩，"这不可能！"

    "三百年前的往事了。"沈卿尘轻抚镜面，"你可知为何离殇如此恨他？"

    镜中场景变换，显出更惊人的真相：当年的江柚白为突破境界，竟主动与妖王合作，以妖族禁术逆转阴阳。而代价，就是献祭整个妖界皇族的血脉！

    "你以为他重生是为了救你？"沈卿尘的声音如毒蛇般钻入耳中，"不，他是为了完成当年未竟的仪式——而你，就是最后的祭品。"

    苏扶楹的妖丹突然剧痛，眼前一阵发黑。就在她即将跌倒时，腰间银铃大震，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来！

    "找死！"

    江柚白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一剑将铜镜劈成两半。沈卿尘早有准备，化作青烟消散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师妹不妨问问，你腕间红绳究竟连着什么？"

    夜风骤起，吹散满地镜片。

    苏扶楹怔怔抬头，对上江柚白猩红的眼眸。他手中长剑滴血，周身杀气未散，与平日清冷模样判若两人。

    "师尊......"她声音发颤，"那镜子......"

    "幻术。"江柚白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力道大得惊人，"楹儿，看着我。"

    他指尖点在她眉心，强行共享了一段记忆——三百年前那场血战，分明是妖王先设计害他道侣，他才怒而屠尽皇族。而重生之事，更是为弥补误伤她的愧疚。

    "红绳连的是我的命魂。"他嗓音沙哑，"若你有恙，我先死。"

    苏扶楹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正想开口，突然发现师尊袖口渗出血迹——方才那一剑，他竟是用肉身硬接了镜中诅咒！

    "你......"

    "无妨。"江柚白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比起失去你，这点伤算什么。"

    月光下，那些血迹悄然化作蓝色蝴蝶，绕着两人翩翩飞舞。苏扶楹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唯有至诚之人的血，才能化出蓝翅蝶。

    她伸手接住一只蝴蝶，轻轻按在师尊心口："我信你。"

    三个字，让江柚白眼底坚冰尽融。他抱起她走向竹林深处，身后万千蓝蝶飞舞，如同一条星河。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一面完好的铜镜静静躺着，镜中映出的却是相拥的两人——以及苏扶楹背后，那只悄然浮现的九尾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