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晨,雾气如轻纱般弥漫,陆家的三哥陆明山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陆明远面前。
他那蒲扇般大的手掌高高举起,悬停在陆明远的头顶上方,仿佛随时都可能如泰山压卵般落下。
然而,陆明远却毫无惧色,他灵活地一闪身,嬉皮笑脸地躲到了秋霜儿的身后,嘴里还嘟囔着:
“三哥,你可小心点哦,别把你的手给打疼了。你看秋叔家的扁担,可比你的巴掌硬实多啦!”
陆明山听闻此言,气得满脸涨红,连那原本就浓密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怒目圆睁,声如洪钟地吼道:
“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然而,就在他怒火中烧之际,目光却突然瞥见了陆明远渗血的衣袖。那一抹鲜红,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他的愤怒,他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这伤口……难道是前日猎熊瞎子时落下的口子又裂开了?”
此时,秋霜儿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查看那根断裂的梁木。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木头上焦黑的部分。
突然间,她的指尖微微一顿,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仔细地观察着木头上的细节。
原来,在那焦黑的木茬之间,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虫蛀孔洞,如蚁穴般密密麻麻。这些孔洞虽然微小,但却清晰可见,显然是这根梁木断裂的真正原因。
就在秋霜儿思考着这其中的缘由时,她的身后突然笼罩上了一片阴影。
她惊愕地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陆明远已经悄悄地凑到了她的身边。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那声音仿佛擦过她的耳畔一般:
“秋姑娘,你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离我姐远点!”
伴随着一声怒喝,夏荷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样,举着烧火棍气势汹汹地横插进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敌意,仿佛要将眼前的少年生吞活剥。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被夏荷怒目而视的少年竟然不慌不忙。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城西王记的桂花糖,赔二姑娘的柿子可好?”
少年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里面传来清脆的响声,似乎是包裹着一些块状的东西。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与夏荷的怒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王氏搀扶着秋老汉走了过来。他们的脚步显得有些蹒跚,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秋老汉的脸色阴沉,他看到自家灶台坍塌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中闪烁着怒火。
而王氏则心疼地抚摸着那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灶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突然,王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哀嚎一声:
“天杀的!这可是春芽她爹当年亲手垒的灶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痛和绝望,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王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落在那片废墟上,仿佛能看到曾经的美好回忆在眼前闪现。
听到王氏的哭诉,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那已经残破不堪、面目全非的灶台上,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凉。
那灶台曾经是家庭温暖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娘,您看这个。”
秋霜儿突然举起半截木料,那木料的断面处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只见那截木料的断面处,新鲜的凿痕与陈年蛀洞交错在一起,犹如一张狰狞的鬼脸,诉说着灶台坍塌的真相。
显然,有人故意在梁柱上动手脚,才导致了这场灾难的发生。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尖细的讥笑,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中的凝重。
"哟,这老大家是遭了什么报应了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绛紫绸裙的妇人扭着腰走了进来。她的腕间戴着三只银镯,随着她的动作,银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个妇人正是秋家二婶周氏。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夏荷的眼睛突然变得冰冷,她的目光如同寒星一般,直直地盯着前方。
她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狗尾巴草茎在瞬间被折断成了两截,仿佛是被她内心的愤怒所斩断。
那清脆的断裂声,仿佛是他心中怒火的宣泄。
一旁的秋霜儿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想要冲动地冲上去的夏荷。
她深知此时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于是轻声说道:
“二婶,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难道是土地公昨夜给您托梦了不成?”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却又不失礼貌,让人不禁对她的机智和冷静刮目相看。
周氏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的脸色涨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涂着丹蔻的手指颤抖着,差点就戳到了秋霜儿的鼻尖。
她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出来一般,怒声呵斥道:
“你这死丫头,别以为有个野小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如此放肆!这屋子当初可是我们二房帮忙修建的……”
然而,周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明远突然发出的一阵大笑打断了。
那笑声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禁一怔。
只见陆明远抚掌大笑,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周氏的无知和愚蠢。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
陆明远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周氏,
“我说这梁木里怎么会掺了泡过醋的杨木呢,这‘以柔克刚’的法子,恐怕只有城南的木匠刘才有这独门绝活吧?”
周氏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而秋老汉则猛地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周氏吞噬。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老二家的,五年前修屋的银子你们贪污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