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把电瓶车停好，李最推门而入，不大的面包店内挤满了人，儿童的叫喊声不断响起，融合在一起，成了噪音。
吵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你可算回来了！”老板的脸上顿露喜色，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李最笑笑，全当做回复，艰难的挤进人群中，一步步往前走。好不容易挤到收银台旁，不等开口，老板就脱下身上的工作服，一把塞进他的手里。
“这里就先交给你了。”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项工作做了这么久，也算是得心应手了，李最穿好工作服，开始给人结账。
之前两人有些忙不过来，如今几人分工明确，效率大大提升，在送走店内所有顾客的同时，还额外接了几单配送。
这次，换他去。
趁着空余时间，李最向老板说起了美食节的事。
“能接。”老板顿时喜笑颜开，“下次你朋友要是还有类似的活动，记得让他找我们，给打八折。”
“我会和他说的。”
解决完这件事，李最进了后厨，帮着那名女员工，一起收拾后厨。
临近下班，他才回来，经过两人时，李最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是满脸青紫。
收拾完，李最和老板说了一声，就走了。结果，走了不远，烟瘾犯了，一摸口袋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忘记把东西拿出来了。
折返回店外，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面包店的牌子闪着橘色的暖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店内，从货架上拿下来什么东西，往自己口袋里塞。
这两天店内的监控坏了，结果还真凑巧，赶在这个时间内有人来偷东西，正好被李最撞见。
他推门而入，动静不大也不小，但足以惊动那人，他身子一僵，手忙脚乱的低着头开始往跑。
路过李最时，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打落了戴在头上的黑色舌鸭帽，一张遍布青紫的脸出现在面前。
李最并不意外，松开拽住他胳膊的手，径直来到收银台前，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扔进抽屉里面。
“你可以滚了。”
说罢，他进入后厨，拿出放在口袋里面的东西，往外走。
外面，他还没走，站在原地，手中捏着那块面包，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李最并不想理他，继续往外走，路过他时，少年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去吃饭吧。”黑色的上衣下摆，有几个破洞，李最眼见的看到了，改变了主意，并在丢下这句话后，往外走。
傍晚温度较低，李最站在店外，吹着凉风，舒舒服服的抽着烟。
抽到差不多一半时，后方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他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走。”李最掐灭烟，撇了他一眼。
这两天没买菜，家里冰箱内还剩下两颗土豆，和几个鸡蛋，李最打算搭配到一起，做一锅拌饭。
“不用你帮忙。”在厨房内洗菜时，他走了进来，李最盯着手里的土豆，“你在沙发上老实坐着就行，实在无聊，就打开电视看看。”
“嗯。”
土豆去皮，切成大小一样的正方块，倒入锅中与炒至金黄的鸡蛋块一起搅拌，最后倒入酱料，继续搅拌。
等酱料汁/水完全渗透其中，才算大功告成。
这会儿，米饭也蒸得差不多了，李最关掉火，用手背擦了擦汗，从碗柜里面拿出两个碗，分别盛满。
软糯香甜的白米饭浇上浓郁的酱汁，让人食欲大开。
饭一端上桌，少年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大口干饭，一碗接一碗，胃口大的出奇，活像饿了几天似的。
李最忙活了这么久，只来得及吃上一碗饭，勉强三分饱左右，端着碗正要再盛一碗，就见锅中精光了，哪里还有饭的影子。
把碗筷扔进水池，李最靠在窗户旁，揉了揉眉心，点上一根烟。
“你去哪了？”
李最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回来时，他坐在桌子旁，面前摆放着一个空碗。
“吃太撑了。”李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苹果，“去厨房找点水果，消消食。”
他没有说话，依旧望着自己。
见他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话，李最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下语言，刚开口，被一个电话打断。
“小最。”张煦在那头说，“美食节那件事，你和老板说的怎么样了？”
“可以接。”李最把苹果递到嘴边，又啃了一口，“明天我就过去找你，商量一下方案？”
“可以。”张煦回答得很干脆。
说完，张煦依旧没有要挂掉的意思，依旧四处扯话题同李最聊天。李最不好挂断，瞥了眼少年，只好有一搭没一句的陪着他聊。
聊到第四个话题时，凳子发出“吱”的一声，李最侧头看去，他站起身，对着自己对了对口型，又指了指门的方向。
意思不言而喻。
李最站起身，忽略掉了那头的絮絮叨叨，“那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
一个音节出口，犹如一枚深水炸弹似的，炸起层层波澜，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哥？”李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随着大门关上，屋内只剩他一人，李最又对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句，可依旧无人作答，就当李最以为信号不好，要挂断时，张煦的声音传出来。
“嗯。”张煦的语气有些变了，“那人是谁？”
“一个朋友。”李最简单回复。
“什么朋友？”张煦追问道，“我认识吗？”
“不认识。”李最老实回答，“是这两天我才认识的？”
“那他怎么在你家？”他又问。
两人又不是恋人，只是兄弟关系，张煦这么盘问自己，李最有些烦了，“我邀请来的。”
“去你家做什么？”张煦深吸了一口气。
“还能做什么？”李最忍不住了，“哥，我也是成年人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犯不着你天天管我。”
“我是你哥。”张煦语气重了些，“怎么就不能管你。”
“哥，我先睡了。”李最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即便两人闹了不愉快，可隔天一早，李最还是按照约定，早早来到新湖。
站在门口摁响门铃后等了好长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给他开门的依旧是小男孩。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你终于来了。”他的眼睛瞬间睁大，拉着李最就往里走，小声抱怨了一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以为自己来得就够早了，没想到还是迟到了，李最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
“没没。”他忙摆手，“你听错了。”
被带到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小男孩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转头跑上了楼。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眼前，李最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
白色液体满满当当，多的一部分溢出杯口，留到了手上，杯底不断涌出白色小气泡，浮到表面。
喝了一口，李最盯着上面的小气泡，打发时间。
“叔叔。”
小男孩跑上楼，一把推开了张煦的卧室，就见他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
“让他等会儿。”
他继续低头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档案，没有起身要走的打算。
“可是”
“快去洗漱，再迟到一次，这周的零食就取消。”
张煦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后脑勺。
待在卧室内，等了大概二十小时左右，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张煦起身往外走。
“李最。”
一抬头，张煦穿着一套家居服，拉着一张脸，从楼梯上往下走，身后还带着个跟屁虫。
“哥。”李最放下杯子，起身。
“等我吃完饭再说。”张煦说完，便带着小男孩走了，只留下李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一个人如坐针毡，紧盯着前方的挂钟，不知过了多久，张煦才回来。
身上依旧穿着那套家居服，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平板。一来就坐到李最对面，翘起二郎腿。
“自己拿去看看。”张煦拿着平板的手往前伸，示意李最去拿。
“好。”李最起身，来到张煦面前，伸手去拿，不料，他的手依旧不放。
昨天那件事后，他连夜找人去调查男人，明白两人没有任何奸情，自己也错怪了李最，可尽管如此，他对于自己的态度，还是让张煦恼火。
两人这种关系，管他天经地义。
“哥？”
张煦回神，看着面前的李最，收回了手。
见状，李最心底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文档不多只有几页，翻完后，李最也大致了美食节的各项要求。
说是美食节，实则就是个比赛。其中以学生为参赛人员，每位参赛人员都有一个摊位，用于创作。
而这次的主题是环保。
介于参赛人员年龄较小的缘故，比赛海报上面特地标明，允许携带两名人员用于协助。
比赛时间，则是下周五，算上今天，只剩下不到四天左右。
原本以为只是个派对，只需提供面包即可，谁曾想竟然是个创意比赛，李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后悔没多问几句。
现在可算是骑虎难下了。
而一旁的张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办法，李最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男孩被送去上学了，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两人，李最埋头苦思，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余光一瞥，发现张煦紧盯着自己。
快速收回，把注意力重新聚集在平板上面，没过多久，李最终于是被他盯毛了。
“可以把文档发我一份吗？”
“不用。”张煦看了他一眼，“我都和你老板说好了，在周五之前，你不用回店里，就待在这里直到想出设计方案为止。”
李最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思索片刻后，选择妥协，拿起平板，在张煦的注视下，重新投入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收外部因素的影响，李最脑袋空空，对于比赛方案，愣是没有任何的灵感。
眼见，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李最忙起身，以此当做借口，趁机离开这里。
“一去一回的很麻烦，你就留在这里吃饭。”张煦拒绝，“下午继续。”
听到这话，李最瞬间像瘪了的皮球，怏怏不乐，“嗯。”
午饭很丰盛，桌上随便一道菜，估计就能抵上李最一个月的工资，可即便是这样，吃进口中也味同嚼蜡。
不为别的，就轮谁守着一个活阎王能吃的开心。
张煦本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超绝顿感，一直不停往李最碗中添菜，盯着他吃。
好不容易熬到饭后，喝下一口水，不等压压惊，张煦就带着李最离开餐厅，上了二楼，进入书房。
房间向阳，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间屋子，左右两面皆被做成砌墙式书柜，被各类书籍塞的满满当当，看上去有些乱中有序。
张煦走到窗边，把床帘拉上一半，接着转身指了指一旁的单人沙发。李最快步走上前，一屁股坐下，打开平板，继续琢磨设计方案。
这次，张煦没有盯着自己看，反而是窝在椅子上，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李最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工作上。
